有一天，一位文学新秀问我：你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？
我的回答是：经历。
世界是广大的，生命是渺小的；历史是漫长的，人生是短暂的。就像老子说的：以有限的生命把握无限的时空是不可能的。但我想一个人以有限的生命经历尽可能多的事，这样的人生才是充实而圆熟，丰富又饱满的。十年前我到美国访问，行前询问旅美作家钟阿城：我有一个月的时间，跑哪些地方为好？阿城的回答是：多跑，乱跑，遇意外之人，遇意外之事。这是我所知道的最聪明的回答。
前些天，我同一些作家朋友游湘西，来到沈从文的墓前，我看到画家黄永玉给他这位表叔立的一块碑：一个士兵不是战死在沙场，就是回到故乡。沈从文十几岁当兵从湘西的大山里走向世界，他死了，终于回到故乡。他一生经历了中国的战乱和革命，成了一代文学大师。他记录了心灵的历程，也记录了中国的历史。
经历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最灿烂的记录。（《湖南日报》2001．3．23何立伟 文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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